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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，可你瞧瞧这颜色，这厚实，真真是好！”
粉嫩嫩的颜色，正适合小姑娘。红豆给瑾娘玉娘扯了每人做上衣的料子，又给配了桃红色的做裙子。
给每个人都挑好了料子，只剩下了叶致远的。练功服什么颜色好呢？她的目光在货架上转来转去，终于确定了一匹湖蓝色的。叶致远的衣裳都是暗色调，更显得人沉闷冷淡，湖蓝色不至于太过鲜艳，却能让人的气质柔和不少，算是一种改变吧。
“这块儿料子，很适合红豆姑娘。”
清朗低沉的声音传来，随即一块儿绯红色的衣料便落在了眼前。
红豆抬头，朱子熙微笑道：“这不是一般的绸缎，因其轻软薄，远看如烟霞，就叫做软烟罗。”
软烟罗？
红豆记得上辈子看红楼梦，里边就有这么一种华贵无比的衣料。
“名字真好听，是不是也叫做霞影纱？”
朱子熙一愣，她居然知道霞影纱？
因笑道：“银红色的才叫霞影纱。姑娘知道这个？”红豆心里一惊，是啊，自己一个农家女，怎么会知道这个呢？忙道：“小时候恍惚儿听我娘提起过。”
推给自己的娘吧，反正过世了，谁都没法去查证。
“是这样啊。”朱子熙笑了笑，“这颜色很适合姑娘，且软烟罗须得体态轻盈者穿着，姑娘不如试试？”
这话说的，就有些过了，哪怕是好意，又岂能对着人家姑娘说你身材好？就算是上辈子，刚见过一面的男人这么说话，也是要挨揍的！
红豆心里鄙视了一下朱大少，碰都没碰那块儿料子，声音也清冷了下来：“不了，什么人穿什么衣，这样的东西，放到我们乡下去，是烧火做饭的时候穿呢，还是下地干活的时候穿？没得糟蹋了它，我还不自在。”
朱子熙又是一怔，居然还有女人不爱华衣美服吗？
“姑娘帮了我姑妈，只当是我们送给姑娘的一番心意。”他不习惯被人拒绝，挑眉说道。
红豆笑了，“朱娘子已经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做工钱，朱少爷这个倒是不必了。”
说着，招呼伙计过来把挑好的料子包了起来，付过了钱便走。
“红豆姑娘！”朱子熙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。
红豆皱眉，“你还有事？”声音完全冷了下来，脸上始终挂着的淡淡笑容也没有了。
朱子熙盯着她的脸，见那一张俏丽的面容上冰冷一片，微微蹙起的秀眉显示着她心中已经开始不耐，这样的她，跟方才相比却又是另一番风韵。
心念转动，他温和开口，“是我唐突了，姑娘莫怪，也勿要多心。只是方才在姑妈那里见到姑娘的绣艺无双，心下着实佩服而已。若是有可能，子熙想与姑娘谈谈以后合作之事，如何？”
为双面绣？
红豆迎上朱子熙的视线，见他神色诚恳，似乎真的是这样。不过……
“今日却有些不便了，我还要搭车回去。若是朱少爷有意，以后再说吧。”
说完，微一低头，随即快步出了布庄。
朱子熙看着她的背影，见她走得虽快，但是步履轻盈，姿态很是好看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，脸上神色莫名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大少爷？”掌柜的试探开口，“您……”
朱子熙斜看了他一眼，淡淡道：“方才的事情，我不希望别人知道。”
掌柜的心里一凛，忙躬身道：“小的知道了。”
朱子熙出了铺子，小伙计才敢凑到掌柜的身边，探着脖子往外看了看，小声儿道：“掌柜，是不是大少爷看上了那位红豆姑娘啊？”
掌柜的劈手就给了他一巴掌，“还敢说？不要命了？以后给我烂在肚子里！”
小伙计吐了吐舌头，不敢再说话。
却说红豆一路快走，到了城门口才想起来，自己忙碌了大半天，连口饭都没吃呢！
远远瞧见王九已经等在了那里，车上坐着另外两个人，她也不好再去买什么吃的东西，赶快走过去上车回村。
一路无话，到了村里，红豆跳下了车，拿出十文钱给王九，又道了谢，挎着两个大包袱，拖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往家里走。
才到了街口，就瞧见水杏几个人都在那里等着呢。这催命呀！
红豆认命地快走了几步，没精打采地问：“怎么都在这里啊？”
“心里着急啊！怎么样，东西都收了没有？”水杏也不跟她客气，直接问道。
其他人不说话，眼睛都是亮闪闪地看着她。红豆抱怨：“为了交活儿我连饭都没吃呢，连上早饭，两顿了！你们也不说问问我累不累！”
一边说着，一边开了门让大家伙儿进去。
槐花不好意思地说道：“红豆，你先吃饭吧。”
红豆抄起水碗来灌了半碗水进去，“先给你们结了帐，省的你们闹我。”
说着，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子，几个女孩儿眼睛一下子亮了！
“喏，水杏姐，你的，三块帕子一块儿小插屏的，共是三百六十文。槐花，你绣的插屏大些，花色也繁复，是四百文一块儿，这里是两块儿的工钱，八百文。樱桃姐，你的……”一时分完了钱，几个小姑娘拿着沉甸甸的铜钱，都有些不敢相信，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，自己就能赚了这么多！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针线活儿拿出去卖，不过就是两双鞋垫什么的，哪里能有这个工钱高？
“红豆，这真是我们自己赚的呀？”樱桃颤巍巍问。
“是！这是头一笔收入呢。”红豆指着一个包袱，“我又领了这些来，只要好好做，以后有的是银钱挣。”
“那行，你赶紧着给我们分了，我这就回去做去！”樱桃迫不及待地说。
红豆一一分派了，几个女孩儿欢天喜地地走了。
“唉，真是累！”红豆把自己留下的绣活儿放到柜子里，又把银子藏好了，打开包袱将给小二小三叶致远杨耀祖买的料子留下，剩下的包好了去了赵达家。
赵达赵玉兰和杨耀祖一起下地去了，只有赵达家的在家看孩子。瑾娘正坐在窗户底下，带着玉娘一块儿，练绣花儿呢。
见红豆进来，都赶紧站起来迎上去，瑾娘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，问：“红豆姐姐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？还没吃饭吧？”
“就是呢，搭车过去的，不好让人家等我呢。”红豆抱怨。
瑾娘忙说：“咱家里还有吃的，我去给你热热。”说完将包袱交给玉娘，自己去抱柴火热饭。
红豆也不客气，叫道：“奶奶，我回来了！”
进了屋子，几个小的都不在。
“人呢？”红豆问。
赵达家的擦了擦手，“都跟着去地里头了，说是挖野菜玩。”
一眼瞧见玉娘手里的包袱，皱眉道：“怎么又花钱？你赚几个钱也不容易，可不经这么花！”
“没几个钱。这不就是天热了吗，每人添件衣裳，也不算什么，又不是每天都花。不过奶奶，小二小三的我来做，给表叔也准备了，剩下的您和姑姑做吧。”
说着打开包袱，给赵达家的看布料。浅灰色的是给赵达的，秋草黄色是给赵达家的，粉蓝和桃红色是给瑾娘玉娘的，还有一件儿柳青色是给赵玉兰的，另外有块儿水蓝色是给小胖的。
“好漂亮啊！”玉娘睁大了眼睛，伸手去摸那布料，滑滑的，还带着新料子特有的气味，真是好闻！“红豆姐姐，这真是给我的吗？”
红豆捏了捏她的脸蛋，这些日子吃得好喝得好，玉娘的脸上长胖了些，原本干瘦的小脸变成了苹果型，可爱极了。
“当然啊。先前想给你们亲自做来着，还说绣花。不过这料子上本来就有了碎花，再绣上去就不好看了。你还喜欢吗？”
玉娘用力点头：“喜欢，太喜欢了！”
瑾娘端着热了饭菜进来，“玉娘，过来帮忙。”
玉娘赶紧过去帮着把饭菜端上桌子摆好了，红豆也不说别的，抓起一个混合面儿的馒头咬了一大口，“饿死了。”说着又塞了一筷子炒鸡蛋进嘴里。
瑾娘又把一碗小米稀饭给她端过来，“喝点这个润润嗓子。”
红豆狼吞虎咽的，把饭食一扫而光。
到了晚上，赵达等人回来，几个小子都跟泥猴儿似的了。尤其是小儿，脸上都是一道道黑印儿。红豆抓起笤帚作势揍他，小二尖叫着满院子跑，杨耀祖嘴里呵呵呵地笑着，在一边儿火上浇油。一时之间，这个农家小院儿里欢声笑语不断。
吃过饭，红豆带着小二小三回去。烧了一大锅的水，给这俩小子从上到下洗干净了塞到被窝里，俩孩子你捅我一下，我捅你一下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红豆插好了大门，自己也准备洗一洗。西屋里放了一只不大的浴桶，这是她特意让人帮着打的。为了这个，水杏还笑话了她一回，说乡下人洗澡谁不是就着大木盆啊？哪里用的上专门去买这么一个东西。
往浴桶里加好了水，红豆脱下衣服坐进去。泡进温热的水里，疲乏的双腿说不出的舒服，她惬意地舒了口气。
院子里传来一声响动，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来。红豆刷地坐直了——这个时候来的不会是别人，肯定是叶致远。
红豆手忙脚乱地抓起布巾擦拭身上，外边门被轻推了一下，叶致远的声音响了起来：“红豆？”
声音很低。
“你，你先别进来！”红豆都要哭了，就算是她大胆，也不代表着能大胆到让男人看光光啊！
外边没了声音，红豆心里略微放下了些。
好歹穿上了衣服，她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，一边去开门。
叶致远见她出来，一下子愣住了。
幽幽的月光下，红豆只穿了一身月白色中衣，外边随手披了一件儿长袄，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过的水汽，满头秀发贴在脸颊上，显得头发更黑，脸颊更白皙。
“对，对不住，我不知道……”叶致远有些手足无措。
红豆瞥了他一眼，都跳墙进来了，说这些有什么用？
偏过身子让他进来，问道：“有事？”
叶致远看着她，灯光下的红豆，脸上泛出一种莹润的光彩，比起白天看来，显得更加柔美。他只觉得一股热气汇聚在胸口，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，“见这个时候你屋子里还亮着灯，怕有事情，才进来的。”
红豆雾蒙蒙的眼睛眨了眨，嘴角一抹调皮的笑意，才不信呢！“来的巧了，我买了些新的料子，给你做身练功服吧？过来量量尺寸。”
红豆过去开了炕柜，把给叶致远的料子找了出来给他看，又拿了软尺，让叶致远把手臂抬起来。
叶致远配合着做了，红豆前后从脖子量到了肩膀，再到手臂。量到腰部的时候，她不得不整个人都环了过去。
怀里软玉温香，是自己心怡的女子，叶致远只觉得脑中一热，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，将红豆抱在了怀中。
“红豆……”
红豆的脸紧挨着他的胸膛，呼吸间充斥着成年男子特有的雄壮气息，腰间被两道铁箍一般的手臂紧紧抱住，不由得心间狂跳。
忽然，她的脸被他挑起，眼前一黑，他的唇便压了下来。火热，带着几分试探，又有着不容退缩的强硬，如春风拂过，又似蝶恋春花，恍然间唇舌交缠，气息交织。红豆两世为人，感情上却是一张白纸，别说吻，就是与男生拉手都没有过。腿上一软，整个人都被叶致远所掌控了。
他的唇探进她的嘴里，不容许她有一丝迟疑，挑逗着她的粉舌，追逐嬉戏。红豆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，紧紧闭着眼睛，不知什么时候，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，任由他予取予夺。
叶致远眼中蓦然一沉，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。猛然间，他打横抱起红豆，放在了炕上，自己压了上去。
直到胸前的柔软传来一阵微痛，红豆才清醒过来。
“啊……”她用力推开叶致远，慌乱地掩好衣襟，“你，你干嘛！”叶致远闭了闭眼睛，努力平复自己的狂跳的心，“对不起，我孟浪了。”
他与红豆之间，保持着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。红豆偶尔会戴上他送的珠链，让他心里狂喜之余，开始盘算两个人的将来。他原本打算，盖好房子，秋后便迎娶红豆，一定要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。到了那天，就是他光明正大拥有她的时候。他，绝不会同那个不负责的男人一般，连给心爱之人一个婚礼都不肯。
方才，是他没控制住自己。幸好，幸好红豆推开了他。
红豆捧着自己火辣辣的脸，过去推他：“出去，出去，不许再来了！”
叶致远身上一僵，细看了看红豆，见她脸上只是羞恼，放下了心。大着胆子捏了捏红豆的手，“等我，娶你。”
红豆怒了，一脚踹过去，“快走！”
叶致远轻轻环住她，“我这就走，让我抱一下，只一下。”
红豆的身上，似乎有一种魔力，让他从未有过的心安。
红豆挣扎了几下，听到叶致远低低地喝了一句：“别动！”
啊，那是什么？
身上被硬邦邦的东西顶着，红豆欲哭无泪。就是再不懂，她也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啊！生怕激起叶致远狼性大发，红豆带着哭腔说：“别，你别吓我……”
叶致远狠狠地抱了她一下，匆匆离开了。
红豆这才松了口气，连忙插好了堂屋的木栓，转身进去扑倒在炕上——这都什么事儿啊！一时心里又是恼火，又有些甜蜜，翻来覆去地，直到三更天才睡着了。
第二天早上起来的就迟了些，红豆给小二小三做了米粥，蒸了蛋羹，姐弟三个人吃了饭，就带着小二小三去了赵达家。
昨日已经说好了，红豆今天要带着瑾娘玉娘和三个皮小子一起去地里挖野菜。春天了，不少能吃的野菜已经冒头，让整整一个冬天没见着新鲜菜蔬的人们狠狠解了馋。
红豆最爱吃荠菜，包饺子馄饨或者做汤都好吃。
几个人红豆挎着小篮子，瑾娘玉娘领着三个小子，一起往地里走。都是村里长大的，辨认野菜自然不在话下。红豆她们捡着味道还算不错的，挖了足足有一篮子，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去。
才走到村口，就瞧见大虎子从村子里跑过来，气喘吁吁地喊：“红豆姐姐，快回去吧，你家里来客人了！”
客人？自己哪里来的客人啊？
红豆心下纳罕，快步进了村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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